五步
#龙族##楚路处女作##作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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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再见到楚子航的时候，正赶上最热的那几天，夏日的炎热和干燥蒸发着一切。可是他猛然转头，听到了雨打窗的轻响，而眼前湿漉漉的，像是校长室里也下起了雨。
他想象过很多次，如果能够再次见到楚子航自己会是什么反应。这样的想象，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
从巨大的办公桌到门口可以感受到楚子航的呼吸只需要五步的距离，而这五步，路明非感觉想要用尽自己的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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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
从路明非刚上高中开始，生活中就经常出现“楚子航”这个名字。路明非经常想，要是有生之年能和楚大大交成个朋友，说上几句话聊聊天……应该会被那一群总盯着楚子航背影的女生每人在心底捅好几刀吧。
第一次见到楚子航是在新生入学仪式上，楚子航代表学生会发言。路明非所在的班级坐在礼堂很靠后的位置，几乎看不清楚子航的脸，只能看见楚子航穿着整洁的仕兰中学校服，念着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当时路明非只是觉得楚子航声线很好听，后来脑补到了如果和这样的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听他讲睡前故事多好，所以没有听进去楚子航讲的一句话。另外，路明非当时还在感叹周围的女生似乎有千里眼，互相拽着衣角满脸兴奋，窃窃私语地说着“学生会主席好帅啊！”“他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呢~”
路明非记得发言的最后，楚子航抬起头说了一句：“欢迎大家来到仕兰中学，也欢迎大家加入学生会。”可是那种语气一点也不像在欢迎，而是在说：“进了我的地盘小心点，否则我杀了你。”
楚子航永远是学校上上下下的焦点，那些关于他的事情路明非不想知道都不可能。他听女生总是带着崇拜的语气说楚子航不仅人长的帅还会大提琴会萨克斯学习成绩还异常优异；他听男生总带着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说楚子航不仅学业得意家庭还得意，父亲是大公司的老板，母亲是舞蹈演员，楚子航在家简直是位小少爷。
楚子航到底是什么样的，路明非一直也不知道，可是就这样，路明非发觉自己渐渐开始关注楚子航。路过学校展板，他会刻意地去找上面有没有楚子航；月考发榜，他会想知道楚子航是不是又夺得了他们年级的第一名；女生在班里悄悄讨论楚子航，他也会下意识地留意她们说了些什么。路明非把这种心情归于崇拜，然后又埋在心里。
后来，路鸣泽也上了仕兰中学，楚子航在路明非生活中的影响力从学校扩展到了家里。晚饭的时候婶婶总是拍拍桌子训路鸣泽说，“瞧瞧你们学校那个楚子航！多向人家学习学习不好啊！”紧接着的复述一系列路鸣泽给婶婶描述过的，楚子航“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品学兼优”的形象。每当这时候路明非的选择是埋头吃饭，当做什么都听不见。
然而，路明非在高中时期和楚子航的交际少之又少。
只记得有一个下着很大雨的傍晚，路明非独自一人在教室里做值日，做到一半就歇菜了，坐在自己的课桌前望着窗外的雨发愣，楚子航突然推门而进，对他说：“你好，我是学生会的楚子航，来检查值日的。”
路明非猛地一惊，从座位上跳起来：“见过师兄见过师兄，值日还没做好您稍等一下哈！”然后慌慌张张地去抓讲台上的板擦，又不小心踢翻了水盆。
路明非挠挠头有些尴尬，然后他听到楚子航对他说：“我帮你吧。”之后楚子航五分钟解决了擦黑板摆桌椅等一系列路明非没有完成的工作，途中没有说一句话。
最后楚子航棒路明非收拾好洁具，点点头：“今天合格了。”
所有高中有过的交际就至此了，路明非在楚子航转身走掉的时候突然说了句：“师兄我叫路明非，多关照啊。”可楚子航没有回头，似乎没有听见。
直到后来，第一天卡塞尔学院的自由一日，楚子航惊异地喊出了路明非的名字，路明非打出那一枪的同时在想，能再次遇到师兄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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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
楚子航消失的第一年，路明非满世界跑。那时候路明非想，如果楚子航回来了，他一定会扑上去抱住楚子航大腿嘴里喊着：“师兄您终于回来了小的我找您找的好辛苦啊。”
那一年他努力要达到每一个楚子航去过的地方，问哪里的人：“你认识一个叫楚子航的人吗？”他带着诺诺和芬格尔一路跑一路躲，一路问着那些看似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些人的回答，那些人的表情渐渐在路明非心中变得麻木模糊了，千篇一律的答案消磨着他的耐心。
最终他走近仕兰中学旁边的那间幽静的咖啡馆，推开沉重的门，选择靠近街边落地窗的位置坐下。那么多事情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恍如隔日。
“你是……路师兄是吗！”一个脑袋上头发乱如杂草的小伙子系着围裙惊喜地跑到走到路明非身边，在围裙上抹抹手说道，然后不给路明非回答的时间，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是假期来这里打工的，上学的时候特别仰慕路师兄您，我上学的时候总来这个咖啡馆就希望有一天可以碰到您和您说几句话！您可是带领仕兰篮球队夺得一次又一次全国冠军的人啊，您可是秒杀全校学姐学妹的人啊，您可是……”
路明非无声地笑笑，后面的话也都听不清了。他紧握着咖啡杯，并不想打断眼前这个男孩子尽兴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心里一直想问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特别想问你认识一个叫楚子航的人吗？他比我大一届，也经常来这个咖啡馆，就坐在这个位置，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流面无表情。
也无所谓了。
路明非莫名地感觉到近日的疲惫几乎将他压垮，也忘了多少个夜晚没有好好睡过一个整觉了。
几年前他也如此仰慕那些人口中的“楚师兄”，在咖啡馆大大的落地窗前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是最不起眼的一个，而当时落地窗对面的人在他眼里却像闪着光。
一切都不见了。
这个小小的咖啡馆是路明非那一年以来的最后一站，在踏出咖啡馆的最后一刻路明非还在想着，如果楚子航马上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一定立马抱住楚子航大腿，去他的学生会主席，去他的面子和地位，他全都不要了。
“路师兄下次再来啊！多多光临啊！”打工的小伙子在后面喊道。
应该不会再来了。
3
第三步。
楚子航消失的第五年，诺诺和恺撒的婚礼在明治神宫盛大举办。那时候路明非想，要是楚子航回来了，他会把婚礼好好参加完，然后先抱着楚子航痛哭再约上他一起回到卡塞尔，坐在食堂里，简单地吃上几个煎蛋，喝上几杯柳橙汁，从天黑聊到天亮。
那一年年初的时候，路明非还在执行部里满世界跑。他并没有加入一个固定的分部，也因为他过于突出，几乎所有分部都希望得到他。所以路明非的日常从不会在某一个地方停留，从不会有时间坐上哪个大城市的城铁好好欣赏一下都市的繁荣，也不会有时间漫步在某个别具风情的小镇带点纪念品回去……他甚至都没有在随身携带的电脑里下载星际争霸，频繁的任务以及任务过后的任务报告把他的时间压缩的滴水不留。
接到恺撒发来的邀请他做伴郎的邮件，去执行部请假，接到恺撒寄来的西装，飞到日本，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婚礼前诺诺把他叫到自己面前，踮起脚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拍拍他的肩说：“这么帅才像李嘉图，才像应该当我们伴郎的人。”路明非突然没来由地想起楚子航曾经给他说过的一个一点也不好玩的笑话，突然地笑了出来。
诺诺拖着长长的白婚纱从大鸟居踩着鹅卵石参道走来，诺诺站在神父面前对着恺撒说愿意，诺诺伸过手戴上了恺撒定制的戒指。不再是能随意倾诉的师姐了，她变成了别人的女人，她会变得持家，不再去和龙族拼一个你死我活，不再需要路明非舍弃四分之一的生命去救她。
这样的生活早该预料到，早该来了。
路明非站在凯撒身后望着明治神宫高高的屋檐走神，恍惚间以为楚子航站在身边，仍然没有改掉百年的面瘫。
恺撒扔了一听啤酒给楚子航：“也许我可以邀请你担任我的伴郎。”
“邀请路明非做你的伴娘么？”楚子航打开啤酒随口说。
“恭喜，你的幽默感也上升了。”
（摘自龙三下P66）
4
第四步。
“传言李嘉图校长当年用一把剑终结了大地与山之王！有图有真相！”
傍晚时他像往日一样坐在校长室顶层巨大的办公桌前喝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随意地翻看着守夜人讨论去里学生们发的帖子，然后抬起头望着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他已经忘了就这样的日子过了多少个春秋，可是平静的生活过起来就快的停不下来，即使每天千篇一律。
他并不是个喜欢回忆过去的人，卡塞尔学院上下都知道李嘉图校长主张一个理念：“活在当下，向前看。”说起来就像上个世纪初的某某种口号。所以本着这个原则，学员中几乎没有人知道李嘉图校长的曾经。
很久没有想起过楚子航了，路明非觉得这个人就像完全没有存在过。人的大脑真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消除储存过的一切。
正是最热的那几天，所有人都期盼着一场雨的到来。
路明非关上显示器，站起身想去整理书柜，突然地想起楚子航。如果楚子航现在回来了，那他应该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楚子航了吧。几乎半个世纪没有动过的那些书已经落满了灰尘，路明非想伸手去掸。
“校长，”有人敲敲门，“我在校园里碰到了一个陌生人说找你。”
听声音是他信任的A级学员，于是路明非头都没回说：“带他进来吧。”
“路明非。”另一个声音在叫他。
都说人最先忘记的一定是一个人的声音，可是在这一刻路明非才发现，自己把楚子航的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楚，他猛然回头，似乎听见了窗外的雨点打到玻璃上面轻轻的响声。
楚子航就站在门口，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就好像高中时代，一点也没有改变。
5
第五步。
路明非走向楚子航。
路明非顺手收起了一直放在桌上的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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